这似乎是另一个时代——几乎是一个被不同的乌云笼罩着的不同的美国——但那只是九年前的一个周五:时任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的黛安·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接到了老朋友、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的电话。来自加州的民主党人范士丹女士刚刚将她的委员会关于中情局在2001年9月11日袭击后使用酷刑的报告的执行摘要发送给印刷商。她计划下周公布调查结果，尽管遭到了CIA和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领导的白宫的强烈反对，后者要求对报告进行大量删节，她担心这份报告可能会被“毁掉”。

　　现在克里又做了一次努力，告诫她披露这份报告可能会在世界各地引发暴力。他的警告在周末得到了美国情报机构的回应，它们发布了一份威胁评估报告，称该委员会的披露不仅会导致暴力，还会严重损害美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

　　想象一下责任的分量。范斯坦于9月29日在任上去世，享年90岁，她并不是这个安全国家的敌人。她为政府通过无人机和监控项目实施的“定点清除”进行了辩护;她认为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是叛徒，因为斯诺登披露了美国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收集了美国人的电话记录。现在，她信任的人和机构都预测，如果她继续下去，她的双手将沾满鲜血——他们可以说她已经得到了警告。该委员会首席调查员丹尼尔?琼斯(Daniel Jones)表示:“对一名民选官员来说，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

　　范斯坦犹豫了。整个周末，她都在咨询该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以及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里德(Harry Reid)。一些人提醒她，调查显示出:中情局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连续两次误导白宫和国会。中情局甚至洗劫了委员会的电脑，诬告其工作人员违法。其他人则认为，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国会不能简单地听从白宫的意见。但截至周二上午，就连委员会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范斯坦会怎么做。然后她离开办公室前往参议院。

　　当她走上讲台时，范斯坦看起来很疲惫，但她一如既往地坚定而准确地发言。她说，无论这份报告可能如何被操纵，以证明其正当性，甚至引发暴力，“历史将以我们对法治公正社会的承诺，以及面对丑陋真相并说‘再也不会’的意愿来评判我们。”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向同事们讲解了这份500页的执行摘要中的主要发现，这份摘要摘自6700页的报告，目前仍属机密。她回忆说，中情局在开始使用“强化审讯技术”四年后，仅在2006年才向她的委员会披露了其使用这种技术的情况。范斯坦指出，时任中情局局长迈克尔·海登(Michael Hayden)当时作证说，这些技术包括“拍打肚子”等“危害最小”、“以高度临床和专业的方式应用”的创新手段。

　　“他们不是，”她带着冷冰冰的克制继续说。正如该报告令人难忘地记录的那样，被拘留者被剥光衣服，穿上尿布，双手捂着头，以“压力姿势”挨打并戴上镣铐，一次连续数天保持清醒，被隔离，被泼冷水，被威胁使用武器或伤害他们的家人。有些人被施以数十次水刑，或被迫“直肠补水”，以便他们的俘虏能够建立他们所谓的“对被拘留者的完全控制”。琼斯和其他工作人员审查了20起CIA声称利用这些技术获取关键信息的案件。“没有一个案子能站得住脚，”她说。俘虏们对迫害他们的人说了他们想听的话。一些中情局官员反对这些技术，但被忽视了。

　　曾是情报委员会成员的前科罗拉多州参议员马克?尤德尔(Mark Udall)表示，得知中情局如何误导国会后，范斯坦“备受折磨”。“黛安可能会很谨慎，”他说。“在某些方面，她是民主党的中间派。但是，孩子们，在真正重要的时候，她会着眼于历史和后代。”

　　为了完成范斯坦女士的任期，加州州长加文·纽森迅速任命了前劳工领袖拉邦扎·巴特勒，他曾是艾米丽名单的主席，该名单致力于选举支持堕胎权利的女性民主党人;她成为第一位公开同性恋身份的黑人参议员。44岁的巴特勒女士是选举办公室的新人，她还没有决定是否在明年选举结束时竞选这个席位。三名令人生畏的众议院议员将在三月决定的民主党初选中展开竞争，这已经是一场代价高昂、伤痕累累的初选。

　　范斯坦在参议院待得太久了。她从居高临下的样子变成了令人心酸的样子。然而，她留给我们的教训与其说是什么时候该放弃这份工作，不如说是如何从一开始就做好这份工作。她第一次赢得席位是在1992年，当时加州仍在选举一些共和党人担任州级公职。她的继任者不太可能像她一样有两党合作的本能，但她，或者他，都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正是这种爱国主义精神让范斯坦女士对她所崇敬的机构做出了如此独立的批评。

　　发布酷刑报告并没有造成流血事件。正如范斯坦所说的那样，它也没有消除以美国人的名义实施酷刑的污点。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它确实“向我们的人民和世界表明，美国足够强大，可以承认自己的错误，也足够自信，可以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这在当时是一个重要的信息，现在也令人欣慰地提醒我们，美国不仅有能力迷失方向，而且在正确的领导人的带领下，还能重新找到方向。